枝头踏鹊

我们抓握着别人的快乐,别人的心情,企图从他们的故事中找到一点点自己的痕迹

然后对着别人眼中的自己,傻呵呵地笑着

【安雷】追光04

前文戳头像(如果有人想看的话)
校园,暗恋,就是这样



  这样的初次见面实在不算正式。可惜没办法补救,他们再会时,已到了那个被无数少女们感伤着的,所谓凤凰花开的季节了。


  安迷修不知道什么凤凰花,他倒是知道自己书包里的六本语文课本来自凤凰出版社。


  对,六本,初中三年所有的知识汇聚其中。不仅如此,他还拖着六本历史五本政治三本物理两本化学课本和厚厚一沓单词表,正向通往新教室的楼梯口挣扎。

  果然知识就是力量。


  初三的最后一个学期,学校按照惯例把年级里平均排名前四十的学生集合起来编进了一个班,特地将教室安排在离教学区很远的实验楼楼顶。美其名曰冲刺培优,实际上就是魔鬼训练。


  他好不容易把一大堆资料搬上楼,书包拉链就不堪重负的滑开了,套尺圆规之类的零零碎碎撒了一地,安迷修不得不把书放在地上,弯下腰收拾。


  正手忙脚乱地把草稿本塞进书包,一双款式前卫的运动鞋出现在眼前,鞋的主人套着一条宽松的牛仔裤,依旧是一副无视校规的样子。

  这样的造型,怎么看怎么眼熟。安迷修忍不住向上瞟了一眼,哦,果然没错。


  是“头巾”。


  对方似乎没有在意这个蹲着的狼狈家伙,一晃一晃地进了教室,背后扁扁的帆布背包和安迷修的“炸药包”形成鲜明的对比。


  等到安迷修收拾好走进教室时“头巾”正准备出来,看样子是登记完毕了。新的班主任似乎认识他,免不了拉拉扯扯地寒暄几句,安迷修就站在一边旁听,看着“头巾”用明显是假笑的表情应付老师。


  “唉雷狮,你去通领取一下打扫工具……啊,同学你也是来报道的吧,先填一下表。”她总算发现了安迷修。


  “头巾”点点头就出去了,双手插兜话都没说一句。安迷修在老师的安排下填了表缴了费记了联系方式拿了一大堆花花绿绿的通知单,把自己的全部家当找了个座位放好才分出了点注意力回想刚才听到的对话。


  雷狮?他的名字?好像听说过。


  如果不是安迷修,恐怕随便拉个新生都知道雷狮倒底多么大名鼎鼎。位于荒郊野外的Q中附近唯一符合中学生需求的只有隔街的小卖部,破破烂烂,但仅有的一些辣条和康师傅都能让学生们食指大动。


  在那个单纯而又叛逆的年龄,为了一包五角钱的魔法士而不惜伤筋动骨翻墙出校的男生不计其数。但雷狮从不,他像是有特权似的光明正大地从后门进进出出,不带校卡没有假条,所有人都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人怀疑他偷偷给校警塞了烟。


  青春这玩意本来就是偏执而幼稚的,所有行为都是借由他人做出来给自己看。就像雷狮明目张胆不穿校服,带着个配色嚣张的头巾整日在校园里晃来晃去,也总有瞎子看不见,比如安迷修。


  很多年以后,他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游走,突然羡慕极了当年那个作为瞎子的自己。活的多么明确,多么自由。眼不见心为净确实是千古真理。


  当然这些感慨也只有在经历了岁月洗礼后才能发自肺腑。男生心理发育迟,十五岁的小瞎子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但安迷修拿出单词表,才发现自己一个词都看不进去,他自认为不是个好奇心重的人,除了有违道义和公德的闲事也尽量少管,学生以学习为重,这句被讲烂了的话一度成为自己的座右铭。然而现在占据大脑的既不是化学式也不是双曲线,而是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


  “雷狮…”安迷修轻轻叫了一声,这名字这么奇怪。

  “叫我干嘛?”刚刚离开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抱着一大堆扫把和簸箕,手肘上搭了块抹布。这样子实在好笑,但安迷修出于礼貌,还是憋了回去。


  “要打扫教室是吧?我来帮忙。”

  “干嘛喊我名字?”雷狮眉头微蹙,看起来不太高兴,“别跟我说是你乱叫的。”


  安迷修没想到他会揪着不放,本来也没什么正经理由,底气不足,再被这样吓唬,他感觉自己有点慌。


  “我……我就是在想,居然还有雷这个姓氏啊……真少见啊……哈哈……”他没底气的时候很少,所以并不擅长撒谎,话一出口,他恨不得打死自己。

  而雷狮白了他一眼,指了指不远处的宣传板,一脸无语。

  安迷修转身去看,上面赫然印着七个大字。

  学习雷锋好榜样
  


  这个班级藏龙卧虎,安迷修把班长的选票投给了一个强势的女孩子,自己竞选了个语文课代表,没什么人来竞争,倒也乐得自在。上台拉票的时候他特地瞅了雷狮一眼,那家伙从班会开始就趴着桌上不知道在干什么,安迷修赶在他看向自己之前就收回了目光。


  “今天我们来讲一下作文。议论文就不说了,上次我强调了以后,居然还有人再用司马迁这种老掉牙的事例,人家生前就够痛苦的了,你们就高抬贵手吧…”

  备考的几个月紧张却不匆忙,安迷修特别喜欢这个语文老师,严厉也很有趣。



  “记叙文最重要的是什么?对,描写。这点你们要学习我们的课代表,一个小小的动作都能写出一两百字,这就是善于观察生活。”

  他不自觉地挺起了腰板,脸上却摆出一副谦逊的表情。


  “啰啰嗦嗦一大段,那不叫观察生活,叫凑字数。”雷狮的声音从后排传来,语气里带着轻笑,班里悉悉索索地骚动起来。语文老师是雷狮以前的班主任,习惯了雷狮不定时的插科打诨,瞪了一眼也没再管,倒是安迷修有点坐立难安,一个人红着脸尴尬的很。


  值得庆幸的是从此以后雷狮也没找其他麻烦,初中即将毕业,听说雷狮打算考一所以培养竞赛生出名的学校,安迷修则拿了本校的推荐名额准备直升。两个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人萍水相逢,相识一场后再无交集。


  如果你还想问初中时发生了什么,所有人都只能回答没了,就这样。如果你觉得断得莫名其妙,也很正常。把这一年掰碎了用放大镜看也只能找出这样无可厚非的小事,他们之间拥有的不过是一场不算愉快的初遇,和整个在考试工厂里度过的学期。


        毕业和凤凰花在玻璃心的女生之间传得神乎其神,在安迷修眼里也就那样,接过同学录,留下一个对方完全可能明天就抛到脑后的名字再还回去,然后各种享受没有作业束缚的暑假,彼此相忘于江湖。


  本来应该如此。


  事实上,安迷修的暑假过得并不轻松,自小认识的武馆师傅拖关系在高中旁边的教职工小区租了间房子,从开始联系到准备搬家就花了足足一个月。房子非常老旧,等他打扫得差不多了,也到了好学生们准备补课的时候了。安迷修把高一需要的课本和辅导书一本不落买回家,又花尽心思全部看了一遍,每天都折腾到半夜,竟比备战中考是还累不少。


  睡眠严重不足直接导致了新生报名差点迟到,他在出租屋里被鼎沸的人声吵醒,迷糊了半天,才想起来原来是入学日。


  他费劲地穿过人群走到教学区,人流都往宿舍涌动,红榜前除了看热闹的人该散的都散了,只剩下他眯着眼挨个寻找自己的班级。


  老天有眼,就在一班。想想也是,实验班就俩,没费多大功夫的安迷修满意地准备上楼,突然被拍了下肩。


  依旧是休闲衫和帆布包的混搭,两根头巾迎着秋风在身后飞扬,依旧是那双造型奇特的运动鞋和宽松款的牛仔裤。


  “呀,”那人笑的恣意,“是你。”

———————————TBC——————————
有参考《时间的女儿》

我解释一下,第一章里安哥写日记那一段发生在高二,现在是回溯相识到相熟,也就是从初中到高一。
出于我的私心,安哥终于不是班长了。
如果有人能忍受我的废话看到这里真是太感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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